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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机制敌太白阴经序

太古之时,人不识其父,蒙如婴儿。夏则居巢,冬则居穴,与鹿豕游处。圣人以神任四时、合万物於无形而神知之矣!过此以往非,神不足以见天地之心,非心不足以知胜败之术。夫心术者,尊三皇、成五帝;贤人得之,以伯四海、王九州;智人得之,以守封疆、挫勍敌;愚人得之,以倾宗社、灭民族,故君子得之固穷,小人得之倾命。是以,兵家之所秘而不可妄传,否则殃及九族。臣今所着《太白阴经》,其奇谋诡道;论心术,则流於残忍,以为不如此,则兵不能振,故藏诸名山石室间,承帝命,欲备清览,敢昧死以进。
康永泰四年,秋。

河东节度使都虞候臣李筌譶。

秘阁楷书臣罗士良誊。

御书祗候臣张永和监。

入内黄门臣朱永中监。

入内内侍高班内品臣评元吉监。

入内内侍高班内品臣赵承信监。

进太白阴经表

  臣筌言《太白阴经》者,记行师用兵之事也。臣闻:太白主兵,为大将军,阴主杀伐,故用兵而法焉!伏惟乾元大圣光天文武孝肃皇帝陛下,仁育群生,义征不惠,远方宾服,罔有不庭,虽武、尚征伐,而兵不可弭!德贵柔远,而谋不可亡。臣筌,少室书生,才非武职,敢越樽俎,辄迷兵书,起天无阴阳,终兵家心术,凡一百篇,勒成十卷,号曰:《太白阴经》。人谋筹策、攻城器械、屯田、战马、营垒、阵图,括囊无遗,秋毫无录。其阴阳、天道、风云、向背,虽远人事,亦存而不忘,小及锥刀,大至城堡,智周乎万物,而道济乎三军!辕门有之,虽桴鼓之吏、厮养之卒,亦可为万人之将。言无文饰、理探玄微,十载修成,四方兵起,识者以为济时之用。臣自风尘悖乱,牧□边陲,兵行天机,战伐常胜,虽坐偏裨之职,未展纵横之谋,挟经怀惭,辜负圣化,职守有限,不及蹈舞阙庭,谨附表并经以闻。臣筌诚惶诚恐、顿首顿首,谨言。

乾元二年,四月二十八日。

正议大夫,持节幽州军州事幽州刺史并本州防御使上柱国臣李筌上表。

夫《太白阴经》者,有唐少室书生李筌,常游名山,探奇术於嵩山虎口岩石壁中,得《黄帝阴符经》,遇骊山老姥,指明秘要,洞究深微,撰为兵书,名曰:《太白阴经》。

上宣天机,以为将家之轨则也。

卷一 人谋

  天无阴阳篇第一
经曰:天圆地方,本乎阴阳。阴阳既形,逆之则败,顺之则成。盖敬授农时,非用兵也。夫天地不为万物所有,万物因天地而有之;阴阳不为万物所生,万物因阴阳而生之。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;阴阳之於万物有何情哉!夫火之性,自炎,不为焦灼万物而生其炎;水之性,自濡,不为漂荡万物而生其濡。水火者,一其性,而万物遇之,自有差殊;阴阳者,一其性,而万物遇之,自有荣枯。若水火有情,能浮石、沉木、坚金、流土,则知阴阳不能胜败存亡吉凶善恶明矣!夫春风东来,草木甲坼,而积廪之粟不萌;秋天肃霜,百卉具腓,而蒙蔽之草不伤。阴阳寒暑,为人谋所变;人谋成败,岂阴阳所变之哉!昔王莽徵天下善韬钤者六十三家,悉备补军吏,及昆阳之败,会大雷风至,屋瓦皆飞,雨下如注。当此之时,岂三门不发、五将不具耶!亭亭白奸错太岁月建,误殆至如此。古有张伯松者,值乱出居,营内为贼所逼,营中豪杰皆遁。伯松曰:“今日反吟,不可出奔。”俄而贼至,伯松被杀,妻子被虏,财物被掠。桓谭《新论》曰:“至愚之人,解避恶时,不解避恶事。”则阴阳之於人有情哉!太公曰:“任贤使能,不时日而事利;明法审令,不卜筮而事吉;贵功赏劳,不禳祀而得福。”无厚德而占日月之数,不识敌之强弱而幸於天时,无智无虑而侯於风云,小勇小力而望於天福,怯不能击而恃龟筮,士卒不勇而恃鬼神,设伏不巧而任向背;凡天道鬼神,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,索之不得,指虚无之状,不可以决胜负,不可以制生死,故明将弗法,而众将不能已也。

孙武曰:“明王圣主、贤臣良将,所以动而胜人,成功出于众者,先知也。先知,不可取於鬼神,不可求象於事,不可验之於度;必求于人。”吴子曰:“料敌有不卜而战者”,先知也。范蠡曰:“天时不作,弗为;人事不作,弗始。”天时为敌国有水旱灾害、虫蝗霜雹,荒乱之天时非孤虚向背之天时也。太公曰:“圣人之所生也欲正後世。”故为谲书而寄胜於天道,无益於兵也。夫如是,则天道於兵,有何阴阳哉!

地无险阻篇第二

经曰:“地利者,兵之助。”犹天时不可恃也。昔三苗氏,左洞庭,右彭蠡,德义不修,禹灭之;夏桀之居,左河济,右太华,伊阙在其南,羊肠在其北,修政不仁,汤放之;殷纣之国,左孟门,右太行,常山在其北,太河经其南,荒淫怠政,武王杀之;秦之地左峟函,右沠陇,终南、太华居其前,九原、上郡居其後,刑政苛酷,子婴迎降於轵道、姚泓面缚於灞上;吴之居,五岭在其南,三江在其北,左沧浪,右衡山,刑政不修,吴王终於归命陈主、卒於长城;蜀之分,左巫峡,右邛僰,南有泸溪之障,北有剑阁之险,时无英雄,刘禅不能守,李势不能固。由此言之,天时不能佑无道之主,地利不能济乱亡之国。地之险易,因人而险,因人而易;无险、无不险,无易、无不易,存亡在於德,战守在於地。惟圣主智将能守之,地奚有险易哉!

人无勇怯篇第三

经曰:勇怯有性,强弱有地。秦人劲、晋人刚、吴人怯、蜀人懦、楚人轻、齐人多诈、越人浇薄、海岱之人壮、崆峒之人武、燕赵之人锐、凉陇之人勇、韩魏之人厚,地势所生,人气所受,勇怯然也。且勇怯在谋,强弱在势。谋能势成,则怯者勇;谋夺势失,则勇者怯。

既言秦人劲:申屠之子,败於巃关;杜洪之将,北於[水戏]水;则秦人何得而称劲。吴人怯:吴王夫差,兵无敌於天下,败齐於艾陵,长晋於黄池,则吴人何得而称怯。蜀人懦:诸葛孔明,撮巴蜀之众,窥兵中原,身为殭尸,而威加魏将,则蜀人何得而称懦。楚人轻:项羽破秦,虏王离,杀苏角,威加海内,诸侯俯伏,莫敢窥视,则楚人何得而称轻。齐人多诈:田横感五百死士,东奔海岛,及横死,同日而伏剑,则齐人何得而称诈。越人浇薄:越王勾践,以残亡之国,恤孤老之众,九年灭吴,以弱攻强,以小取大,则越人何得而称浇薄。燕赵之人锐:蚩尤败於涿鹿,燕丹死於易水,王瀎缚於蓟门,公孙戮於上谷,则燕赵之人何得而称锐。凉陇之人勇:……所以勇怯在乎法,成败在乎智;怯人使之以刑,则勇;勇人使之以赏,则死。能移人之性、变人之心者,在刑赏之间。勇之与怯於人何有哉!

主有道德篇第四

经曰:古者,三皇得道之统,立於中央,神与化游,以抚四方,天下无所归其功;五帝则天法地,有言有令,而天下太平,君臣相让其功。道德废,王者出,而尚仁义;仁义废,伯者出,而尚智力;智力废,战国出,而尚谲诈;圣人知道不足以理,则用法;法不足以理,则用术;术不足以理,则用权;权不足以理,则用势;势用,则大兼小、强吞弱。

周建一千八百诸侯,其并为六国,六国连兵结难,战争方起。六国之君,非疏道德而亲权势。权势用,不得不亲;道德废,不得不疏其理然也。唯圣人能反始复本,以正理国,以奇用兵,以无事理天下正者,名法也。奇者,权术也。以名法理国,则万物不能乱;以权术用兵,则天下不能敌;以无事理天下,则万物不能挠。不挠,则神清。神清者,智之原。智者,心之府。神清、智平,乃能形物之情。人主知万物之情,裁而用之,则君子小人,不失其位。夫德厚而位卑者,谓之过;德薄而位尊者,谓之失。宁过於君子,无失於小人。过於君子,则人阙其理;失於小人,则物罹其殃。故曰:“人不监於流水,而监於止水。”以其清且平也。人主之道清平,则任人不失其才,六官各守其职。四封之内,百姓之事,任之於相;四封之外,敌国之事,任之於将。语曰:“将、相明,国无兵。”舜以干戚而服有苗,鲁以頶宫而来淮夷。以道胜者,帝;以德胜者,王;以谋胜者,伯;以力胜者,强。强兵灭,伯兵绝,帝王之兵前无敌人;主之道,信其然矣。

国有富强篇第五

经曰:国之所以富强者,审权以操柄,审数以御人。课农者,术之事,而富在粟;谋战者,权之事,而强在兵。故曰:“兴兵而伐叛,则武爵任;武爵任,则兵强。按兵而劝农桑,农桑劝,则国富。”国不法地,不足以成其富;兵不法谋,不足以成其强。古者,圣人法天而皇,贤君法地而帝,智主法人而伯,乘天之时,因地之利,用人之力,乃可富强。

乘天之时者,春植谷、秋植麦、夏长成、冬备藏。因地之利者,国有沃野之饶,而人不足於食者,器用不备也;国有山海之利,而人不足於财者,商旅不备也。通四方之珍异,以有易无,谓之商旅。饬力以长地之财,用资军实,谓之农。夫理丝麻,以成衣服,谓之女功。云梦之毛羽,黔溪之丹砂,荆扬之皮革角骨,江衡之柟梓,会稽之竹箭,燕齐之鱼盐旃裘,兖豫之漆枲絺苎,郑之刀,宋之斤,鲁之削,吴之剑,燕之角,荆之簳,汾胡之筩,吴越之金锡,此地之财也。燕之涿鹿,赵之邯郸,魏之温轵,韩之荥阳,齐之临淄,陈之宛邱,郑之阳翟,洛川之二周,越之具区,楚之云梦,齐之钜鹿,宋之孟瀦,此地之良也。非有灾害疾病而贫者,非惰则奢;世无奇业而独富贵者,非俭则力。同列而相臣妾者,贫富使然也;同贯而相兼并者,强弱使然也;同地而或强或弱者,理乱使然也。苟有道理,地足容身,事可致也;苟有市井,交易所通,货财可积也。

夫有容身之地,智者不言弱;有市井之利;智者不言贫。地诚任,不患无财;人诚用;不畏强御﹖故神农教耕而王天下,汤武战伐而服诸侯。国愚,则智可以强国;国智,则力可以强人。用智者,可以强於内而富於外;用力者,可以富於内而强於外。是以,汉武帝南平百粤,以为园囿;却羌胡,以为苑圃。珍怪异物,充於後宫;騪騜駃騠;实於外厩。匹庶乘坚良人,间厌柚橘,此谓智强於内而富於外。秦孝公行垦草之令,使商不得籴、农不得粜;废逆旅、禁山泽、贵酒肉之价、重关市之赋,使农佚而商劳。行之数年而仓庾实,人知礼义。至於始皇,以为之资,东向而并诸侯,此为力富於内而强於外也。故知王之业,非智不战,非农不瞻,过此以往而致富强者,未之有也。

贤有遇时篇第六

经曰:贤人之生於世,无籍地,无贵宗,无奇状,无智勇;或贤或愚,乍醉乍醒,不可以事迹求,不可以人物得。其得之者,在明君之心,道合而志同,信符而言顺,如覆水於地,先流其湿;如燎火於原,先就其燥。故伊尹有莘之耕夫、夏癸之酒保,汤得之於鼎饪之间,升陑而放桀。太公朝歌之鼓刀、棘津之卖浆,周得之於垂纶之下,杀纣而立武庚。伍员被发徒跣、挟弓矢乞食於吴,阖闾向风而高其义,下阶迎之,三日与语,无复疑者。范蠡生於五户之墟,为童时,内视若盲、反听若聋,时人谓之至狂;大夫种来观而知其贤,扣门请谒,相与归於地户。管夷吾束缚於鲁,齐桓任之以相。百里奚自鬻於虞,秦穆任之以政。韩信南郑之亡卒,淮阴之怯夫,汉高归之以谋。故曰:“明君之心,如明监,如澄泉。”圆明於中,形物於外,则使贤任能,不失其时。若非心之见,非智之知,因人之视,借人之听,其犹眩耄叟以黼黻聒,聋夫以韶瀋玄黄,宫徵无贯於心,欲求得人,而幸其伯,未之有也。故五帝得其道而兴,三王失其道而废。废兴之道,在人主之心、得贤之用,非在兵强、地广、人殷、国富也。

将有智谋篇第七

经曰:太古之初,有[木百]皇氏,至於容成氏,不令而人自化,不罚而人自齐,不赏而人自劝,不知怒,不知喜,俞然若赤子。庖牺氏、神农氏,教而不诛;轩辕氏、陶唐氏、有虞氏,诛而不怨。盖三皇之政以道,五帝之政以德。夏商衰,汤武废道德、任智谋。

秦任商鞅、李斯之智,而并诸侯;汉任张良、陈平之智而灭项籍;光武任寇恂、冯异之智,而降樊崇;曹公任许攸、曹仁之智,而破袁绍;孙权任周瑜、鲁肃之智,而败魏武;刘备任诸葛亮之智,而王西蜀;晋任杜预、王瀎之智,而平吴;苻坚任王猛之智,而定八表之众;石勒任张宾之智,而生擒王渞;拓拔任崔浩之智,而保河朔之师;宇文任李穆之智,而挫高欢之锐;梁任王僧辨之智,而戮侯景;隋任高熲之智,而面缚陈主;太宗任李靖之智,而败颉利可汗。有国家者,未有不任智谋而成王业也。故曰:将军之事,以静正理,以神察微,以智役物。见福於重关之内,虑患於杳冥之外者,将之智谋也。

术有阴谋篇第八

经曰:古之善用兵者,必重天下之权,而研诸侯之虑。重权不审,不知轻重强弱之称;揣情不审,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。重莫难於周知,揣莫难於悉举,事莫难於必成,此三者,圣人能任之,故兵有百战百胜之术,非善之善者也;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,善之善者也。夫太上用计谋,其次用人事,其下用战伐。用计谋者,荧惑敌国之主,阴移谄臣,以事佐之;惑以巫觋,使其尊鬼事神;重其彩色文绣,使贱其菽粟,令空其仓庾;遗之美好,使荧其志;遗之巧匠,使起宫室高台,以竭其财、役其力;易其性,使化改淫俗;奢暴骄恣,贤臣结舌,莫肯匡助,滥赏淫刑,任其喜怒,政令不行,信卜祠鬼,逆忠进谄,请谒公行,而无圣人之政,爱而与官,无功而爵,未劳而赏;喜则赦罪,怒则肆杀;法居而自顺,令出而不行,信蓍龟、卜筮、鬼神、祷祠、谗佞、奇技,乱行於门户,其所谓是者,皆非;非者,皆是。离君臣之际,塞忠谠之路,然後淫之以色,攻之以利,娱之以乐,养之以味。以信为欺,以欺为信,以忠为叛,以叛为忠。忠谏者死,谄佞者赏。令君子在野,小人在位,急令暴刑,人不堪命,所谓未战以阴谋倾之,其国已破矣。

以兵从之,其君可虏,其国可隳,其城可拔,其众可溃。故汤用此而桀放,周用此而纣杀,越用此而吴国墟,楚用此而陈蔡举,三家用此而鲁国弱,韩魏用此而东周分。儒生之言皆曰:“兵强大者必胜,小弱者必亡。”是则小国之君无伯王之业,万乘之主无破亡之兆;昔夏广而汤狭,殷大而周小,越弱而吴强,所谓不战而胜者,阴倾之术,夜行之道,文武之教。圣人昭然独见,忻然独乐,其在兹乎!

数有探心篇第九

经曰:古者,邻国烽烟相望,鸡犬相闻,而足迹不接於诸侯之境,车轨不结於千里之外,以道存生,以德安形,人乐其居。後世浇风起而淳朴散,权智用而谲诈生,邻国往来用间谍;纵横之事,用檃括之人矣。

徐守仁义,社稷邱墟。鲁尊儒墨,宗庙泯灭。非达奥知微,不能御敌;不劳心苦思,不能原事;不悉见情伪,不能成名;材智不明,不能用兵;忠实不真,不能知人。是以,鬼谷先生述捭阖、揣摩、飞箝、抵巇之篇,以教苏秦、张仪游说於六国而探诸侯之心,於是术行焉!夫用探心之术者,先以道德、仁义、礼乐、忠信、诗书、经传、子史、谋略、成败浑而杂说,包而罗之,澄其心,静其志,伺人之情,有所爱恶、去就,从欲而攻之,阴虑阳发,此虚言而往,彼实心而来,因其心,察其容,听其声,考其辞。言不合者,反而求之,其应必出,既得其心,反射其意,符应不失,契合无二,胶而漆之,无使反覆,如养由之操弓、逢蒙之挟矢,百发无不中正,犹设羋罘,以罹鱼兔,张其会,磔其腰,胁其虚,必冲纲而挂目,亦奚有孑遗哉!

夫探仁人之心,必以信,勿以财;探勇士之心,必以义,勿以惧;探智士之心,必以忠,勿以欺;探愚人之心,必以蔽,勿以明;探不肖之心,必以惧,勿以常;探好财之心,必以贿,勿以廉。夫与智者言,依於博,智有涯而博无涯,则智不可以测博;与博者言,依於辨,博师古而辨应,今则不可以应辨。与贵者言,依於势,贵位高而势制高,则位不可以禁势。与富者言,依於物,富积财而物可宝,则财不足以易宝。与贫者言,依於利,贫匮乏而利丰赡,则乏不可以賙丰。与贱者言,依於谦,贱人下而谦降下,则贱不可以语谦。与勇者言,依於敢,勇不惧而敢刚毅,则勇不可以慑刚。与愚者言,依於锐,愚质朴而锐聪明,则朴不可以察聪。此八者,皆本同其道,而末异其表。同其道,人所欲听;异其表,听而不晓。如此,则不测浅、不测深,吾得出无间、入无朕,独往而独来,或纵而或横;如偃枯草,使东而东,使西而西;如引停水决之则流;壅之则止,谋何患乎不从哉!

夫道贵制人、不贵制於人。制人者,握权;制於人者,遵命也。制人之术,避人之长,攻人之短;见己之所长,蔽己之所短。故兽之动,必先爪牙;禽之动,必先觜距;螫虫之动,必以毒;介虫之动,必以甲。夫鸟兽虫豸,尚用所长以制物,况其智者乎!夫人好说道德者,必以仁义折之;好言儒墨者,必以纵横御之;好谈法律者,必以权术挫之。必乘其始、合其终、摧其牙、落其角,无使出吾之右。徐以庆吊之言,忧喜其心,使其神不得为心之主。长生、安乐、富贵、尊荣、声色、喜说,庆言也;死亡、忧患、贫贱、苦辱、刑戮、诛罚,吊言也。与贵者谈,言吊则悲;与贱者谈,言庆则悦。将其心,迎其意,或庆或吊,以惑其志,情变於内者,形变於外,常以所见而观其所隐,所谓测隐探心之术也。虽有先王之道,圣智之术而无此者,不足以成伯王之业也。

政有诛强篇第十

经曰:夫国有乱军者,士卒怯弱、器械柔钝、政令不一、赏罚不明,不预焉!所谓乱军者,豪家权臣、阍寺嬖昵,为之军吏,权军之势,擅将之威,公政私行,私门公谒。上发谋,下沮议;上申令,下不行。猛如虎、很如狼,强不可制者,皆谓之乱军,各宜诛之。文宣诛少正卯於两观,而鲁国清;田穰苴斩庄贾於表下,而军容肃;魏绦刃杨干而诸侯服;项籍斩宋义,而天下怖。夫诛豪者,益其威;戮强者,增其权。威权生於豪强之身,而不在於士卒之庸。豪强有兼才者,则驾而御之,教而导之,如畜鸷鸟,如养猛虎,必节其饥渴、翦其爪牙、绊其足、猰其舌,呼之而随,嗾之而走,牢笼其心使驯。吾之左右豪强无兼才者,则长其恶、积其凶、纵其心、横其志,祸盈於三军,怨结於万人。然後诛之,以壮吾气。故曰:“不善人者,善人之资。”为将帅者,国之师,不诛豪强,何以成三军之威哉!

善师篇第十一

经曰:兵非道德仁义者,虽伯有天下,君子不取。周德既衰,诸侯自作礼乐,专征伐,始於鲁隐公,齐以技击强,魏以武卒奋,秦以锐士胜。说者以孙、吴为宗,唯荀卿明於王道而非之。谓:齐之技击是亡国之兵,魏之武卒是危国之兵,秦之锐士是干赏蹈利之兵。至於齐桓、晋文之师,可谓入其域而有节制矣。故齐之技击,不可遇魏之武卒;魏之武卒,不可敌秦之锐士;秦之锐士,不可当桓文之节制;桓文之节制,不可当汤武之仁义。故曰:“善师者不阵,善阵者不战,善战者不败,善败者不亡。”

黄帝独立於中央而胜四帝,所谓善师者不阵也。汤武征伐,陈师誓众,放桀擒纣,所谓善阵者不战也。齐桓南服强楚,使贡周室;北伐山戎,为燕开路,所谓善战者不败也。楚昭王遭阖闾之祸,国灭出亡,父兄相与奔秦请救,秦人出兵,楚王反国,所谓善败者不亡也。凡兵,所以存亡继绝、救乱除害,故伊、吕之将,子孙有国,与殷周并,下至末代,苟任诈力贪残,孙、吴、韩、白之徒,皆身被诛戮,子孙不传於嗣。盖兵者,凶器;战者,危事。阴谋逆德,好用凶器,非道德、忠信不能以兵定天下之灾、除兆民之害也。

贵和篇第十二

经曰:先王之道,以和为贵。贵和重,人不尚战也。《春秋左氏传》曰:“君若以德绥诸侯,谁敢不服君;若以力,楚国方城以为城,汉水以为池,虽军之众,无所用也。是故,晋悼公使魏绦和戎,以正诸华,八年之间,九合诸侯,如乐之和,无所不谐,羌戎亦归;晋惠公内不侵不叛之臣,於是有崤之师。譬如捕鹿,晋人角之,戎人掎之。

夫有道之主,能以德服人;有仁之主,能以义和人;有智之主,能以谋胜人;有权之主,能以势制人。见胜易,知胜难。语曰:“先王耀德不观兵,兵戢而时动,动则威,观则玩,玩则无震。”故有衣冠之会,未尝有歃血之盟;有革车之会,未尝有战阵之事。兵者,不祥之器,不得已而用之。古先帝王所以举而胜人,成功出於众者,先文德以怀之怀之;不服,饰玉帛以啗之;啗之不来,然後命上将练军马、锐甲兵,攻其无备,出其不意。所谓叛而必讨,服而必柔。既怀既柔,可以示德。书曰:“戒之用休,董之用威。”夫如是,则四夷不足吞,八戎不足庭也。

庙胜篇第十三

经曰:天贵持盈不失,阴阳四时之纲纪;地贵定倾不失,生长均平之土宜。人贵节事,调和阴阳,布告时令,事来应之,物来知之,天下尽其忠信、从其政令。故曰:“天道无灾,不可先来;地道无殃,不可先倡;人事无失,不可先伐。”四时相乘,水旱愆和,冬雷夏霜,飞虫食苗,天灾也。山崩川涸,土不稼穑,水不涧下,五果不树,八谷不成,地殃也。重赋苛政,高台深池,兴役过差,纵酒荒色,远忠昵佞,穷兵黩武,人失也。上见天灾,下睹地殃,傍观人失。

兵不法天,不可动;师不则地,不可行;征伐不和於人,不可成。天赞其时,地资其财,人定其谋。静见其阳,动察其阴,先观其迹,後知其心。所谓胜兵者,先胜而後求战;败兵者,先战而後求胜。故曰:“未战而庙算胜者,得算多矣。未战而庙算不胜者,得算少矣。多算胜,少算不胜,而况於无算乎!以此观之胜负见矣。”

沉谋篇第十四

经曰:善用兵者,非信义不立,非阴阳不胜,非奇正不列,非诡谲不战;谋藏於心,事见於迹。心与迹同者败,心与迹异者胜。兵者,诡逆也。能而示之不能,用而示之不用。心谋大,迹示小;心谋取,迹示与。惑其真,疑其诈;真诈不决,则强弱不分。湛然若玄元之无象,渊然若沧海之不测。如此,则阴阳不能算,鬼神不能知,术数不能穷,卜筮不能占,而况於将乎!夫善战者,胜败生於两阵之间;其谋也,策不足验;其胜也,形不足观。能言而不能行者,国之害;能行而不能言者,国之用。故曰:“至谋不说,大兵不言,微乎!神乎!故能通天地之理,备万物之情。”是故,贪者利之,使其难厌;强者卑之,使其骄矜;亲者离之,使其携贰。难厌则公正阙,骄矜则虞守亏,携贰则谋臣去。

周文利殷,而商纣杀;勾践卑吴,而夫差戮;汉高离楚,而项羽亡。是故,屈诸侯者以言,役诸侯者以策。夫善兵者,攻其爱,敌必从;捣其虚,敌必随;多其方,敌必分;疑其事,敌必备。从随不得城守,分备不得并兵,则我佚而敌劳,敌寡而我众。夫以佚击劳者,武之顺;以劳击佚者,武之逆;以众击寡者,武之胜;以寡击众者,武之败。能以众击寡,以佚击劳,吾所以得全胜矣。夫竭三军气、夺一将心、疲万人力、断千里粮,不在武夫行阵之势,而在智士权算之中。弱兮柔兮,卷之不盈怀袖;沉兮密兮,舒之可经寰海。五寸之键,能制阖辟;方寸之心,能易成败。智周万物而不殆,曲成万物而不遗。顺天信人,察始知终,则谋何虑乎不从哉!

子卒篇第十五

经曰:古者,用人之力,岁不过三日,籍歛不过什一。公刘好货,居者有积仓,行者有裹粮。太王好色,内无怨女,外无旷夫。文王作刑,国无冤狱。武王行师,士乐其死。古之善率人者,未有不得其心而得其力者也,未有不得其力而得其死者也。故国必有礼信亲爱之义,然後人以饥易饱;国必有孝慈廉耻之俗;然後人以死易生。人所以守战至死不衰者,上之所施者厚也。上施厚,则人报之亦厚。且士卒之於将,非有骨肉之亲,使冒锋镝、突干刃、死不旋踵者,以恩信养之、礼恕导之、小惠渐之,如慈父育爱子也。故能救其阽危、拯其涂炭,卑身下士,齐勉甘苦,亲临疾病,寒不衣裘,暑不操扇,登不乘马,雨不张盖。军幕未办,将不言坐;军井未通,将不言渴。妻子补绽於行间,身自分功於役作。箪醪之馈,必投於河;挟纩之言,必巡於军。是以,人喜金铎之声、勇鼓鼙之气者,非恶生而乐死,思欲致命而报之於将也。故曰:“视卒如婴儿,故可与之赴深溪;视卒如爱子,故可与之俱死。厚而不能使,爱而不能令,乱而不能理,譬如骄子,不可用也。是故令之以文,齐之以武,是谓必取。”语曰:夫妻谐,可以攻齐;小夫怒,可以攻鲁。王翦、李牧、吴起、田穰苴竟如此而兵强於诸侯也。

选士篇第十六

经曰:统六军之众,将百万之师,而无选锋,浑而杂用,则智者无所施其谋,辨者无所施其说,勇者无所奋其敢,力者无所着其壮,无异独行中原,亦何所取於胜负哉!故孙子曰:“兵无选锋,曰北。”

夫选士以赏,赏得其进;用士以刑,刑慎其退。古之善选士者,悬赏於中军之门,有深沉谋虑出人之表者,以上赏而取之,名曰:“智能之士”。有辞纵理横、飞箝捭阖,能移人之性、夺人之心者,以上赏而礼之,名曰:“辩说之士”。有得敌国君臣问间请谒之情性者,以上赏而礼之,名曰:“间谍之士”。有知山川水草次舍、道路迂直者,以上赏,而礼之名曰:“乡导之士”。有制造五兵、攻守利器,奇变诡谲者,以上赏得而厚之,名曰:“技巧之士”。有引五石之弓矢贯重札,戈矛剑戟便於利用,陆搏犀兕,水攫鼋鼍,佻身捕虏,搴旗摭鼓者,以上赏得而抚之,名曰:“猛毅之士”。有立乘奔马,左右超忽,踰越城堡,出入庐舍,而亡形迹者,上赏得而聚之,名曰:“躥捷之士”。有往返三百里不及夕者,上赏得而聚之,名曰:“疾足之士”。有力负六百三十斤行五十步者,上赏得而聚之;或二百四十斤者,次赏得而聚之,名曰:“巨力之士”。有步五行、运三式,多言天道、阴阳、诡谲者,下赏得而存之,名曰:“技术之士”。夫十士之用,必尽其才、任其道。计谋使智能之士,谈说使辩说之士,离亲间疏使间谍之士,深入诸侯之境使乡导之士,建造五兵使技巧之士,摧锋捕虏、守危攻强使猛毅之士,掩袭侵掠使躥捷之士,探报计期使疾足之士,破坚陷刚使巨力之士,诳愚惑痴使技术之士,此谓任才之道、选士之术也。三王之后,五伯之辟,得其道而兴,失其道而亡。兴亡之道不在人主聪明文思,在乎选能之当其才也。

励士篇第十七

经曰:激人之心,励士之气。发号施令,使人乐闻;兴师动众,使人乐战;交兵接刃,使人乐死;其在以战劝战,以赏劝赏,以士励士,木石无心,犹可危而动、安而静,况於励士乎!古先帝王伯有天下,战胜於外,班师校功,集众於中军之门。上功赐以金璋紫绶,锡以锦彩,衣以缯帛,坐以重裵,享以太牢,饮以醇酒,父母妻子皆赐纹绫,坐以重席,享以少牢,饮以酎酒。大将军捧赐,偏将军捧觞,大将军令於众曰:“战士某乙等奋不顾身,功超百万,斩元戎之首,搴大将之旗,功高於众,故赏上赏,子孙後嗣长称卿大夫之家。”父母妻子皆受重赏,牢席有差,众士咸知。次功赏以银璋朱绶,纹绫之衣,坐以重席,享以少牢,饮以酎酒,父母妻子赠以缯帛,坐以单席,享以鸡豚,饮以酾酒。偏将军捧赐,子将军捧觞,大将军令於众曰:“战士某乙等勇冠三军,功经百战,斩骁雄之首,搴虎豹之旗,功出於人,赐以次赏,子孙後嗣长为勳给之家。”父母妻子皆受荣赏,牢席有差,众士咸知。下功赏以布帛之衣,坐以单席,享以鸡豚,饮以酾酒,父母妻子立而无赏,坐而无席。子将军捧赐,卒捧觞,大将军令於众曰:“战士某乙等戮力行间,劬劳岁月,虽无搴旗斩将,实以跋涉疆场,赐以下赏,子孙後嗣无所庇诸。”父母妻子不及坐享,众士咸知。令毕,命上功起再拜大将军,让曰:“某乙等忝列王臣,敢不尽节,有愧无功,叨受上赏。”大将军避席曰:“某乙等不德,谬居师长,赖尔之功,枭悬凶逆,盛绩美事,某乙等无专善。”退而复坐。命次功再拜上功,上功曰:“某乙等无谋无勇,遵师长之命,有进死之荣,无退生之辱,身受殊赏,上光父母,下及妻子,子其勉旃。”下功退而复坐。夫如是励之,一会,则乡勉党,里勉邻,父勉子,妻勉夫;二会,则县勉州,师勉友;三会,则行路相勉,闻金革之声相践而出,邻无敌国,邑无坚城,何患乎不勉哉!

刑赏篇第十八

经曰:有虞氏画衣冠,异章服,以州辅牧而奸不犯,其人醇。汤武凿五刑,伤四肢,以缪辅刑而奸不止,其人淫。有虞非仁也,汤武非异也;其道异者,时也。古之善治者,不赏仁,赏仁,则争为施而国乱;不赏智,赏智,则争为谋而政乱;不赏忠,赏忠,则争为直,而君乱;不赏能,赏能,则争为功,而事乱;不赏勇,赏勇,则争为先,而阵乱。

夫莅众以仁,权谋以智,事君以忠,制物以能,临敌以勇。此五者,士之常。赏其常,则致争;致争,则政乱;政乱,则非刑不治。故赏者,忠信之薄,而乱之所由生;刑者,忠信之戒,而禁之所由成。刑多而赏少,则无刑;赏多而刑少,则无赏。刑过,则无善;赏过,则多奸。王者以刑禁,以赏劝,求过而不求善,而人自为善。赏,文也;刑,武也。文武者,军之法,国之柄。

明主首出,庶物顺时,以抚四方,执法而操柄,据罪而制刑,按功而设赏。赏一功而千万人悦,刑一罪而千万人慎;赏无私功,刑无私罪,是谓军国之法、生杀之柄。故曰:“能生而能杀,国必强;能生而不能杀,国必亡。能生死而能赦杀者,上也。刑赏之术无私,常公於世以为道。其道也,非自立於尧舜之时,非自逃於桀纣之朝;用得而天下治,用失之而天下乱。治乱之道在於刑赏,不在於人君。过此以往,虽弥纶宇宙、缠络万品,生杀之外,圣人错而不言。

地势篇第十九

经曰:善战者,以地强,以势胜;如转圆石於千仞之豨者,地势然也。千仞者,险之地;圆石者,转之势也。地无千仞而有圆石,置之窳塘之中,则不能复转;地有千仞而无圆石,投之方棱偏匾,则不能复移。地不因险,不能转圆石;石不因圆,不能赴深豨。故曰:“兵因地而强,地因兵而固。”

夫善用兵者,高邱勿向,背邱勿迎,负阴抱阳,养生处实,则兵无百病。是故,诸侯自战於地,名曰:散地。入人之境不深,名曰:轻地。彼此皆利,名曰:争地。彼我可往,名曰:交地。三属诸侯之国,名曰:衢地。深入,背人城邑,名曰:重地。山林、沮泽、险阻,名曰:圮地。出入迂隘,彼寡可以击吾众,名曰:围地。疾战则存,不战则亡,名曰:死地。故散地无战,轻地无留,争地无攻,交地无绝,衢地无合,重地则掠,圮地则行,围地则谋,死地则战。是故,城有所不攻,计不合也;地有所不争,未见利也;君命有所不听,不便事也。凡地之势,三军之权,良将行之,智将遵之,而旅将非之,欲幸全胜,飞龟舞蛇,未之有也。

兵形篇第二十

经曰:夫兵之兴也,有形有神。旗帜金革,依於形;智谋计事,依於神。战胜攻取,形之事,而用在神;虚实变化,神之功,而用在形。形粗而神细,形无物而不监,神无物而不察。形诳而惑事其外,神密而圆事其内。观其形不见其神,见其神不见其事。以是参之:曳柴扬尘,形其众也;减灶灭火,形其寡也。勇而无刚,当敌而速去之,形其退也;斥山泽之险,无所不至,形其进也。油幕冠树,形其强也;偃旗卧鼓,寂若无人,形其弱也。故曰:兵形象陶人之埏土,凫氏之冶金;为方为圆,或钟或鼎。金土无常性,因工以立名;战阵无常势,因敌以为形。故兵之极,至於无形;无形,则间谍不能窥,智略不能谋。因形而措胜於众,众不能知;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,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。形不因神不能为变化,神不因敌不能为智谋。故水因地而制形,兵因敌而制胜也。

作战篇第二十一

经曰:昔之善战者,如转木石。木石之性,圆则行,方则止。行者,非能行而势不得不行;止者,非能止而势不得不止。夫战人者,自斗於其地,则散;投之於死地,则战。散者,非能散,势不得不散;战者,非能战,势不得不战。行止不在於木石,而制在於人;散战不在於人,而制在於势。此因势而战人也。

夫未见利而战,虽众必败;见利而战,虽寡必胜利者,彼之所短,我之所长也。见利而起,无利则止,见利乘时,帝王之资。故曰:“时之至,间不容息。”先之则太过,後之则不及。见利不失,遭时不疑,失利後时,反受其害。疾雷不及掩耳,卒电不及暝目。赴之若惊,用之若狂,此因利之战人也。

夫战者,左川泽,右邱陵,背高向下,处生击死,此平地之战人也。逼敌无近於水,彼知不免,致死拒我,困兽犹斗,蜂虿有毒,况於人乎!令其半济而击之,前者知免,後者慕之,蔑有斗心。敌逆水而来,迎之於水内,此水上之战人也。左右山陵、豨谷险狭与敌相遇,我则金鼓蔽山、旗帜依林、登高远斥、出没人马,此山谷之战人也。势利者,兵之便;山水平陆者,战之地。夫善用兵者,以便胜,以地强,以谋取,此势之战人也。如建瓴水於高宇之上,砉然而无滞溜;又如破竹,数节之後,迎刃自解,无复着手。

攻守篇第二十二

经曰:地所以养人,城所以守地,战所以守城。内得爱焉,所以守也;外得威焉,所以攻也。守不足,攻有余;力不足者守,力有余者攻。攻人之法,先绝其援,使无外救,料城中之粟,计人日之费。粮多人少,攻而勿围;粮少人多,围而勿攻。力未屈、粟未尽、城尚固,而拔者,攻之至也;力屈、粟殚、城坏,而不拔者,守之至也。

夫守城之法,以城中壮男为一军,壮女为一军,男女老弱为一军。三军无使相遇,壮男遇壮女,则费力而奸生;壮女遇老弱,则老使壮悲,弱使强怜。悲怜在心,则使勇人更虑,壮夫不战。故曰:善攻者,敌不知所守;善守者,敌不知所攻。微乎!微乎!至於无形。神乎!神乎!至於无声,故能为敌之司命。

行人篇第二十三

经曰:君择日登拜大将军,缮甲兵,具卒乘。出则破人之国、败人之军、杀人之将、虏人之俘。赢粮万里,行於敌人之境,而不知敌人之情,将之过也。敌情不可求之於星辰,不可求之於神鬼,不可求之於卜筮,而可求之於人。

昔商之兴也,伊尹为夏之庖人;周之兴也,吕望为殷之渔父。秦之帝也,李斯为山东之猎;夫汉之王也,韩信为楚之亡卒;魏之伯也,荀彧为袁绍之弃臣;晋之禅也,贾充任魏;魏之起也,崔浩家晋。故七君用之而帝天下。夫贤人出奔,必有佞臣持君之衡,是以失度,佐“有扈”孤功专“髈兜”成均权三苗推移佞“桀”(按:此处疑有缺文。),崇侯谄纣,优旃惑晋。故曰:三仁去而殷墟,二老归而周炽,子胥死而吴亡,范蠡存而越伯,五羖入而秦喜,乐毅出而燕惧。将能收敌国之人而任之,以索其情,战何患乎不克!故曰:“罗其英,敌国倾;罗其雄,敌国空。”它山之石,可以攻玉。

夫行人之用事有二:一曰:因敌国之人来观衅於我,我高其爵、重其禄、察其辞、覆其事;实则任之,虚则诛之;任之以乡导。二曰:吾使行人观敌国之君臣;左右执事,孰贤孰愚?中外近人,孰贪孰廉?舍人谒者,孰君子孰小人?吾得其情,因而随之,可就吾事。

夫三军之重者,莫重於行人;三军之密者,莫密於行人。行人之谋,未发有漏者与告者皆死,谋发之日,削其槁、焚其草、金其口、木其舌,无使内谋之泄。若鹰隼之入重林,无其踪;若游鱼之赴深潭,无其迹。离娄俛首,不见其形;师旷倾耳,不聆其声。微乎!微乎!与纤尘俱飞,岂饱食醉酒争力轻合之将,而得见行人之事哉!

监才篇第二十四

经曰:人禀元气所生,阴阳所成。淳和平淡,元气也;聪明俊杰,阴阳也。淳和不知权变,聪明不知至道。夫人柔顺安恕,失於断决,可与循节,难与权宜。强悍刚猛,失於猜忌,可与涉难,难与持守。贞良畏慎,失於狐疑,可与乐成,难与谋始。清介廉洁,失於局执,可与立节,难与通变。韬晦沉静,失於迟回,可与深虑,难与应捷。

夫聪明秀出之谓英,胆力过人之谓雄。英者,智也;雄者,力也。英不能果敢,雄不能智谋,故英得雄而行,雄得英而成。

夫人有八性不同,仁义、忠信、智勇、贪愚。仁者好施,义者好亲,忠者好直,信者好守,智者好谋,勇者好决,贪者好取,愚者好矜。人君合於仁义,则天下亲;合於忠信,则四海宾;合於智勇,则诸侯臣;合於贪愚,则制於人。仁义可以谋纵,智勇可以谋横;纵成者王,横成者伯。王伯之道不在兵强士勇之际,而在仁义智勇之间,此亦偏才未足以言大将军。

若夫能柔能刚,能翕能张,能英而有勇,能雄而有谋,圆而能转,环而无端,智周乎万物,而道济於天下!此曰通才。可以为大将军矣。故曰:“将者,国之辅。辅周则国强,辅隙则国弱,是谓人之司命、国家安危之主,不可不察也。”明主所以择人者,阅其才通而周监,其貌厚而贵;察其心贞而明,居高而远望,徐视而审听,神其形,聚其精,若山之高不可极,若泉之深不可测。然後审其贤愚,以言辞;择其智勇,以任事,乃可任之也。夫择圣以道,择贤以德,择智以谋,择勇以力,择贪以利,择奸以隙,择愚以危。事或同而观其道,或异而观其德,或权变而观其谋,或攻取而观其勇,或货财而观其利,或捭阖而观其间,或恐惧而观其安危。故曰:欲求其来,先察其往;欲求其古,先察其今。

先察而任者昌,先任而察者亡。

昔市偷自鬻於晋,晋察而用之,胜楚。伊尹自鬻於汤,汤察而用之,放桀。智能之士,不在远近。仁人不因困厄,无以广其德;智士不因时弃,无以举其功。王者不因绝亡,无以立其义;霸者不因强敌,无以遗其患。明主任人,不失其能;直士举贤,不离於口。无万人之智者,不可据於万人之上。故曰:“不知军中之事,而同军中之政者,则军士惑矣。不知三军之权,而同三军之任者,则军士疑矣。三军既惑且疑,则诸侯之难至矣。”

夫如是,则君不虚王,臣不虚贵。所谓君道知使臣,臣术知事君者。

卷二 杂仪

  授钺篇第二十五
经曰:国有疆场之役,则天子居正殿,命将军,诏之曰:“朕以不德,谬承大运,致寇敌侵扰,攻掠边陲,日旰忘食,忧在寤寐,劳将军之神武,帅师以应之。”将军再拜受诏,乃令太史卜,斋三日,於太庙拂龟。太史择日以授钺,君入太庙,西面立,亲操钺,以授将军曰:“从此以往,上至於天,将军制之。”复操斧柄,授将军曰:“从此以往,下至于泉,将军制之。”将军既受命,跪而答曰:“臣闻:国不可从外治,军不可从内御。二心不可以事君,疑志不可以应敌。臣既受命,专斧钺之威,臣不愿生还,请君亦垂一言之命於臣。君不许臣,臣不敢将;君许臣,乃辞而行。”三军之事,不闻君命,皆由於将出,临敌决战无有二心。若此无天於上,无地於下,中无君命,傍无敌人。是故,智者为之虑,勇者为之斗,气厉青云,疾若驰骛,兵不接刀而敌降伏,战胜於外,功立於内。於是将军乃缟素避舍,请於君,君命舍之。部署篇第二十六

经曰:兵有四正四奇,总有八阵,或合为一,或离为八。以正合,以奇胜,余奇为握奇,聚散之势,节制之度也。

一万二千五百人为一军。一万二千象十有二月,五百象闰余,穷阴极阳,备物成功,征无义,伐无道。圣人得以兴,乱人得以废。兴废存亡、昏明之术,皆由兵也。

司马穰苴曰:“五人为伍,十伍为部。”部,队也。一军凡二百五十队,每十队以三为奇。风后曰:“余奇握奇。”故一军以三千七百五十人为奇兵,队七十有五,外余八千七百五十人,部队一百七十五分为八阵,阵有一千九十三人七分五铢,队有二十二火人为一阵之部署。今举一军,则千军可知矣。

将军篇第二十七

经曰:三军之众,万人之师,张设轻重,在於一人,不可不察也。一人大将军,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、谨、贤、明者任。二人副将军,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、毅、平、直者任,一人主军粮,一人主征马。四人总管,严识军容者任,二人主左右虞候,二人主左右押衙。八人子将,明行阵、辨金革、晓部署者任。八人大将军别奏,十六人大将军傔,八人副大将别奏,一十六人总管傔,八人子将别奏,一十六人子将傔,忠勇、骁果、孝义、有艺能者任。一人判官,沉深谨密、计事精敏者任,濡钝勿用。一人军正,主军令斩决罪隶及行军礼仪、祭祀宾客进止。四人军典,谨厚、明书算者任。

阵将篇第二十八

经曰:古者,君立於阳,大夫立於阴。是以,臣不得窥君,下不得窥上,则君臣上下之道隔矣。夫智均不能相使,力均不能相胜,权均不能相悬。道同则不能相君,势同则不能相王,情同则不能相顺。情异则理,情同则乱,故大将以智,裨将以勇。以智使勇,则何得而不从哉!一人偏将军,勇猛果敢、轻命好战者任。二人副偏将军,无谋於敌、有死於力、守成规而不失者任。四人子将,目明旌旗、耳察金鼓、心存号令、宣布威德者任。二人虞候,擒奸摘伏、深觇非常、伺察动静、飞符走檄、安忍好杀、事任惟时者任。二人承局,差点均平、更漏无失、纠举必中者任。六人偏将军别奏,一十二人偏将军傔,六人副偏将军别奏,十二人副偏将军傔,八人虞候兼充子虞候,并忠勇、骁果、孝义、艺能者任。一人判官,主仓粮财帛出纳,军器刑书公平者任。二人军典,明书记、谨厚者任。

队将篇第二十九

经曰:智者之使愚也,聋其耳,瞽其目,迷其心,任其力,然後用其命。如驱群羊,驱而往,驱而来,莫知所之。与之登高去其梯,入诸侯之境废其梁。役之以事,勿告之以谋;语之以利,勿告之以害。则士可以得其心而主其身。如此,则死生聚散,听之於我,是谓良将。

一人队将,经军阵、习战斗、识进止者任。一人队管、一人队头、二人副队头,主文书、酬功赏、知劳苦、明部分行列疏密,并责成於副队头,公直明晓者任。一人秉旗、二人副旗,并勇壮者任。一人枹鼓,主昏明发警、进退节制,气勇志锐者任。一人吹角,主收军退阵,谨守节制、懦怯忠谨者任。一人司兵,主五兵锐利、支分器仗,明解者任。一人司仓,主支分财帛、给付军粮,清廉者任。一人承局,主杂供差,无人情、恶口舌者任。五人火长,主厨膳饭食、养病、守火、内衣、资椎采、战阵不预,仁义者任。

马将篇第三十

经曰:夫戎马,必安其处所,适其水草,节其饥饱;冬则温厩,夏则凉厩;刻剔鬃毛,谨落蹄甲。狎其耳目,无令惊悚;习其驱驰,闲其进止,人马相亲。然後可使鞍勒,辔衔必先坚完,断绝必补。凡马不伤於末,必伤於始;不伤於饥,必伤於饱。日暮道远,必数上下,宁劳於人,慎无劳马。常令有余,备敌覆我。能明此者,可以横行八表。

凡马军,人支两匹。一军征马二万五千匹,其无马者,亦如五支,令以两匹为率。一人征马副大将,军中择善牧养者任。二人征马总管副偏将,军中择善牧养者任。八人征马子将军,军中择明闲牧养者任。五十人征马押官定见,军中择善牧养者任。五百人群头善乘骑者任,一云百人群头毉,亦群头中择取一千人马子军外差,又云五百人马子毉马在内。

监人篇第三十一

经曰:凡人,观其外,足知其内。七窍者,五脏之门户。九候三停,定一尺之面;智愚勇怯,形一寸之眼。天仓金匮,以别其贵贱贫富。夫欲任将,先观其貌,後知其心。神有余法:容貌堂堂,精爽清彻,声色不变,其志荣枯,不易其操,是谓神有余。

形有余法:头顶丰停,腹肚浓厚,鼻圆而直,口方而棱,颐额相临,颧耳高耸,肉多而有余,骨粗而不露,眉目明朗,手足红鲜,望下而就高,比大而独小,是谓形有余。心有余法:遏恶扬善,後己先人,无疾人以自贤,无危人以自安,好施阴德,常守忠信,豁达大度,不拘小节,是谓心有余。

“监头、目、鼻、口、舌、齿法”:

虎头高视,富贵无比;犀头崒嵂,富贵郁郁;象头高广,福禄居长;鹿头侧长,志气雄强;–鄐缩,喉丰酒肉;獭头横阔,志气豁达;驼头蒙鸿,福禄千锺;蛇头平薄,财物寥落;骆头尖锐,贫厄无计;兔头蔑颉,志气下劣;狗头尖圆,泣泪涟涟。

眉直头昂,富贵吉昌;眉薄而曦,少信多欺;发欲细密,须欲[上分下鹿]疏。

眼目光彩明净者,贵;眼鼻成就者,魂魄强美;眉目指瓜者,好施;眼鼻口小者,多虚少实;眼鼻口大者,有实无虚;眼中赤脉贯瞳子者,兵死。鸡眼卷头,不淫即偷;羊目直视,能杀妻子;猪目应瞪,刑祸相仍,亦主小贵;蜂目豺声,常行安忍;蝼蛄目,心难得;鱼目,多厄;猴目,穷寒;鹰视狼顾,常怀嫉妒;牛头虎视,富贵无比。

鼻圆隆实,富贵终吉;鼻孔小缩,悭贪不足;蜣蜋鼻,少意智。野狐须,无信期;羖羊须,多狐疑。

口如马喙,心难信制;口如鸟嘴,穷寒客死;口如河海,富贵自在;唇如点朱,才学代无。

舌红且厚,神识自守;吐舌及鼻,有寿复贵。

锯齿食肉,平齿食菜,疏齿猛毅,密齿淳和,细齿长贫,名曰:鬼齿。

“监颔、耳、胸、背、手、肚、黑子、面形法”:

燕颔封侯,腮尖乏肉,意志不足。

耳轮厚大鲜明者,贵而且寿;小薄者,贱而且夭。

虎项圆粗,富贵有余;鹤顶了了,财物乏少。颈[上分下鹿]短者,富贵;长细者,贫贱。

胸背如龟,富贵巍巍;胸长而方,智勇无双。

手足尖浓,指密而厚者,富贵;手如鸡足,智意褊促;手如猪蹄,智意昏迷;手如狙掌,勤劳伎俩。

肚如乖壶,富贵有余;牛腹贪婪,狗腹穷寒,虾蟆腹懒,蜥蜴腹缓。

凡人声欲深且实,不欲浅而虚,远而不散,近而不亡,浅而非壮,深而不藏,大而不浊,小而不彰,细而不乱,幽而能明,余响澂彻,有若笙簧,宛转流韵,能圆而长。虎声将军,马声骁勇。雄声雌视者,虚伪人也;气急而声重者,真实人也。

凡黑子欲得大而明生。隐处吉,露处凶。

凡人面欲圆,胸欲方,上欲长,下欲短。

凡人胸欲厚,背欲负五岳、成四渎好,头高足厚,颈短臂长,似虎似龙,所谓行、住、坐、卧,饮食音声,似非一处也。

“监头骨、玉枕、额文法”:

脑头高耸起,将军。“□”(按:三弦月重叠状)三关玉枕,万户侯近下将军;“◎”车轮枕,封侯;“品”三星枕,封王;“□”(一上弦月状)偃月枕,封三公;“□”四方枕,封侯;“□”(十字中空状)十字枕,封二千石;“□”(酒壶横躺状)酒樽枕,二千石;三公“□”(丈字中空状)上字枕,封侯;“○”圆枕,封侯。

“□”(北字中空状)额上有北字文,将军;“□”(两垂直并排线状)额上有两立文,二千石;“□”(四垂直并排线状)眉间有四立文,封侯;“八”眉间有八字龙文,将军;“□”(三上弦月线状)眉间有三偃月文,封侯;“□”(下弦月状)额上有覆月文,将军;“八”眉上有文通发,将军;“土”眉间有土字文,封侯;“文”眉间有文字文者,兵死。

凡人色,欲正不欲邪!白如凝脂,黑如傅漆,紫如烂椹,黄如蒸粟,赤如炎火,青如浴蓝,皆三公、将、相也。

相马篇第三十二

经曰:相马之法:先相头耳:耳如撇竹,,眼如鸟目,[上鹿下章]脊、麟腹、虎胸,尾如垂帚。次相头骨:棱角成就,前看、後看、侧看,但见骨侧狭,见皮薄露,鼻衡柱侧,高低额欲伏,台骨分明,分段俱起,视盼欲远,精神体气高爽。立蹄攒聚,行止循良,走骤轻躁,毛鬣轻润,喘息均细,擎头如鹰,龙头高举而远望,淫视而远听,前看如鸡鸣,後看如蹲虎,立如狮子,辟兵万里,颔鼻中欲得受人拳,名曰:太仓。

太仓宽易饲,胸臆欲阔,胸前三台骨欲起,分段分明,鬣欲高,头欲方,目欲大,而光脊欲强壮有力,腹胁欲张,四下欲长。耳欲紧小,小即耐劳。目大胆,大胆则不惊。鼻欲大,鼻大则肺大,肺大则能走。[月兼]欲小,小则易饲。肋欲得密,口欲上尖下方,舌欲薄长赤色如朱,齿欲齶瓣分明,牙欲去齿二寸,腹下欲广且平方。牙欲白,则长寿,望之大,就之小,筋马也。前视见目,傍视见腹,後视见肉,骏马也。齿欲齐密,上下相当,上唇欲急,而方下唇欲缓而厚。口欲红而有光,如穴中看火,千里马也。臆间欲广一尺以上,能久走,头欲高,如剥兔龙颅,穴目平脊,大腹[月坒]肉多者,行千里;眼中紫缕贯瞳子者,五百里;上下彻者,千里。

凡马不问大小肥瘦,数肋有十二、十三,四百里;十四、十五,五百里。旋毛起腕膝上者,六百里;腹脊上者,五百里;项辕大者,三百里;目中有童人如并立并坐者,千里;羊须中生距如鸡者,五百里耳。本下角长一二寸者,千里头如渴鸟者,千里马初生无毛,七日方得行者,千里;尿过前蹄一寸已上者,五百里;尿举如一足大者,千里;腹下有逆毛者,千里;兰孔中有筋皮及毛者,五百里;眼上孔是也,蹄青黑赤红白,硬如蚌,有陇道成者,软口叉吻头厚者,硬口叉浅者,不能食眼下无伏虫及骨者,咬人;目小多白,惊後足欲曲,腕耳中欲促,凡马後尔;足白者,老马驹;前两足白者,小马驹。

马有五劳卸鞍不[马展]者,骨劳[马展]而不起者,筋劳起而不振者,皮劳振而不喷者,气劳喷而不尿者,血劳骨劳绊之却行三十步,差。皮劳以手摩,两鞍下汗出,差。气劳长缰牵之行得尿者,差。血劳高系,勿令头低而食,差。马口,春青色、夏赤色、秋白色、冬黑色,皆死,此名入口病也。

誓众军令篇第三十三

经曰:陶唐氏,以人戒於国中,欲人强其命也。有虞氏,以农教战渔猎简习,故人体之。夏后氏,誓众於军中,欲人先其虑也。殷人,誓众於军门之外,欲人先意以待事也。周人,将交白刃而誓之,以致人意也。夏赏於朝,赏善也;殷戮於市,戮不善也。周赏於朝,戮於市,兼质文心也。夫人,以心定言,以言出令,故须振雄略、出劲辞、锐铁石之心,凛风霜之气,发挥号令,申明军法。

“誓众文”:

某将军某乙告尔六军将吏士伍等。圣人弦木为弧,剡木为矢,弧矢之利,以威不庭。兼弱攻昧,取乱侮亡。今戎夷不庭式,干王命,皇帝授我斧钺,肃将天威,有进死之荣,无退生之辱,用命赏于祖,不用命戮于社。军无二令,将无二言,勉尔,乃诚,以从王事,无干典刑。

“军令”:

经曰:师众,以顺为武,有死无犯为恭,故穰苴斩庄贾,魏绦戮杨干,而名闻诸侯,威震邻国。令之不行,不可以称兵。三令而不如法者,吏士之罪也;申明而不如法者,将之过也。先甲三日,悬令於军门,付之军正,使执本宣於六军之众。有犯命者,命军正准令按理而後行刑,使六军知禁而不敢违也。

一漏军事者,斩;漏泄军中阴谋及告事者,皆死。

一背军走者,斩;在道及营临阵同。

一不战而降敌者,斩;背顺归逆同。

一不当日时後期者,斩;诈事会战同。阻雨雪水火不坐。

一与敌人私交通者,斩;籍没其家言语书疏同。

一失主将者,斩;随从则不坐。

一失旌旗节钺者,连队斩;与敌人所取同。

一临难不相救者,斩;为敌所急不相救者同。

一诳惑讹言妄说阴阳卜筮者,斩;妄说鬼神灾祥,以动众者同。

一无故惊军者,斩;呼[口斗]奔走妄言烟尘者同。

一遗弃五兵军装者,斩;不谨固检察者同。

一自相窃盗者,斩;不计多少。

一将吏守职不平藏情相容者,斩;理事曲法者同。

一以强凌弱,樗蒲忿争,酗酒喧竞,恶骂无礼,於理不顺者,斩;因公宴集醉者,不坐。

一军中奔走军马者,斩;将军已下,并步入营乘骑者同。

一破敌先掳掠者,斩;入敌境亦同。

一更铺失候犯夜失号擅宿他火者,斩;恐奸得计。

一守围不固者,斩;罪一火主吏。

一不伏差遣及主吏役使不平者,斩;有私及强梁者同。

一侵欺百姓奸居人子女及将妇人入营者,斩;恐伤人军中,慎子女气。

一违将军一时一命皆斩。

关塞四夷篇第三十四

经曰:关塞者,地之要害也。设险守固,所以乖蛮隔夷,内诸夏而外夷狄,尊衣冠礼乐之国,卑毡裘毳服之长,是以荒要侯甸从此别矣。

关内道自京西出塞门镇,经朔方节度,去西京一千三百五十里,去东京二千里,关五原塞表,匈奴之故地,以浑邪部落为皋兰都督府,斛律部落为高关州,浑卜焦部落为浚稽州,鲁丽塞下置六胡州,党项十四拓拔舍利仆固野刹桑乾节子等,部落牧其原野。

黄河北道安北旧去西京五千二百里,西京六千六百里。今移在永清去西京二千七百里,东京三千四百里,关大漠以北回纥部落为瀚海都督府,多览部落为燕然都督府,思结部落为卢山都督府,同罗拔拽古部落为幽陵都督府,同罗部落为龟林都督府,匐利羽为稽田州,奚结部落为鸡鹿州,道历阴山、羊那山、龙门山、牛头山、铁勒山、北庭山、真檀山、木刺山、诺真山,涉黑沙道入十姓部故居地。

河东道自京西东出蒲律关,经太原,抵河东节度,去西京二千七十五里,去东京一千六百四十五里。关榆林塞北,以颉利左渠故地置定襄都督府,管等六州。以右渠地置云中都督府,管阿史那等五州。道历三川口,入三山母谷,道通室韦大落泊,东入奚,西入默啜故地。

陇右道自西京出大镇关,经陇西节度,去西京一千四百里,去东京一千二百七十五里。南出关党项杂置据业鳞可等四十州,分隶缘边等诸州,西距吐番,去西京一万二千里,北去凤林关,度黄河西南,入郁标、柳谷、彰豪、清海、大非海、鸟海、小非海、星海、泊悦海、万海、曰海、鱼海,入吐番。

河西道自京西西北出萧关、金城关,自河西节度,去西京二千一十里,去东京二千八百十一里,北海、抵日亭海、弥娥山、独洛河道,入九姓十箭三屈故居地。

北庭道自北京西出,经河西节度,出玉门关,涉河关菖蒲海,东出高昌,故地置西州,以突厥处密部落为瑶池都督府,以杂种故胡地部落为庭州、为北庭都护,去西京一千七百五十六里,去东京六千八百七十六里,北抵播塞厥海、长海、关海、曲地,以突结骨部落置坚昆都督府,管拘勃都督府,为烛龙州,北抵瀚海,去西京二万余里。

安西道自西京出涉交河,出铁门关,至安西节度,去西京八千五十里,去东京八千八百五十里,路入疏勒、鄢耆、碎叶、于阗、黑海、雪海、大宛、月支、康居、大夏、奄蔡、黎轩、条支、乌孙等国。剑南道自东京西南出大散关,经甘亭关、百牢关,越剑门关、松岭关,至剑南节度,去西京二千三百七十里,去东京三千二四十六里,出蚕涯关,过筰道杂羌六十四州,分列山谷路,入吐蕃,南出邛僰,开通越巂,度泸河、云南关,西南徼外杂蛮置冉蒙弄览六十州路,入甘河、夜郎、滇池、身毒、五天竺国,去西京三万五千里。

范阳道自西京出潼关,至范阳节度,去西京二千五百二十里,去东京一千六百八十六里,北去居庸关、卢龙塞、关外东胡故地,以契丹蕃长置山察都督府,回纥五部落分为五州,以白靑部落为居延州,黑靑部落为寘颜州,北至乌罗浑,去西京一万五千里。

平卢道自西京经范阳节度东,至榆林关,至平卢节度,去西京二千七百里,去东京三千里,抵安东,渡辽水路,接奚、契丹、室韦、勃海、靺韍、高丽、黑水。

岭南道自西京南出蓝田关,涉汉江,越大瘐岭,经南海节度,去西京五千六百里,去东京四千二百七十里,路入铜柱、林邑、九真、日南、高真腊、铜勒、交趾等国。

河南道自西京出潼关,经东莱节度,去西京二千七百六十里,去东京一千八百五十三里。东涉沧海距熊律都督府、北济国,又东抵鸡林都督府、新罗国,又东南经利磨国,属罗涉海,达倭国一名日本,其海行不计里数。

卷三 战具类

  攻城具篇第三十五
经曰:善守者,藏於九地之下;善攻者,动於九天之上。人所不见谓之九地,见所不及谓之九天。是故,墨翟萦带为垣,公输造飞云之梯,无所施其巧。所谓善守者,敌不知其所攻;善攻者,敌不知其所守。守而必固者,守其所不攻;攻而必取者,攻其所不守。孙武子曰:“具器械,三月而後成;拒城闉,三月而後已。”其攻守之具,古今不同。今约便事而用之。

辪轀车四轮,车上以绳为脊,犀皮蒙之,下藏十人,填隍推之,直抵城下,可以攻掘,金木火石所不能及。

飞云梯,以大木为床,下置六轮,上立双牙,有栝梯长一丈二尺,有四梲相去三尺,势微曲递,互相栝飞于云间,以窥城中,其上城首冠双辘轳,枕城而上。

炮车,以大木为床,下安四轮,上建双陛,陛间横栝,中立独竿,首如桔槔状,其竿高下长短大小,以城为准。竿首以窠盛石小大多少,随竿力所制,人挽其端而投之,其车推转逐便而用之,亦可埋脚着地而用,其旋风四脚,亦随事用之。

车弩为轴转车,车上定十二石弩弓,以铁钩连轴,车行轴转引弩持满弦,挂牙上弩,为七衢:中衢大箭一簇,长七寸围五寸,箭筩长三尺围五寸,以铁叶为羽,左右各三箭,次差小於中箭,其牙一发,诸箭皆起,及七百步所中,城垒无不崩溃,楼橹亦颠坠。

尖头轳,以木为脊,长一丈径一尺五寸,下安六脚,下阔而上尖,高七尺可容六人,以湿牛皮蒙之,人蔽其下,共昻直抵城下,木石金火不能及,用攻其城。

土山于城外,堆土为山,乘城而上。

地道,凿地为道,行于城下,因攻其城。每一丈建柱,以防崩陷,复积薪于柱间而烧之,柱折城崩。

板屋,以八轮车,车上树高竿,上安辘轳,以绳挽板屋上竿首,以窥城中。板屋高五尺,方四尺,有二孔,四面列布,车可进退围城而行于营中,远望谓之巢车,状若鸟巢。

木幔,以板为幔,立结槔於四轮,车上悬逼城堞,使趫卒蔽之,蚁附而上,矢石所不能及。

火箭,以小瓢盛油贯矢端,射城楼橹板上,瓢败油散後,以火雀杏磨杏核中空,以艾内火实之,系雀足,薄暮群放之飞入城中,栖宿积聚庐舍,须臾火发。

蜀钁铁錾、蜀钁短柄,钁也。铁錾凿井,錾城也。

守城具篇第三十六

经曰:善守者,藏於九地之下;善攻者,动於九天之上。人所不见谓之九地,见所不及谓之九天。禽滑厘问墨翟守城之具,墨翟莈以六十六事,皆繁冗不便於用,其後韦孝宽守晋州、王[人品]守台城,皆约封胡子技巧之术,古法非不妙,然非今之用也。今述便於用者,如左方浚隍深开濠堑也。

增城、增修楼橹也。

悬门、悬木板以为重门。

突门於城中,对敌营,自凿城内为暗门,多少临时,令厚五六寸勿穿,或於中夜,或於敌初来、营列未定;精骑从突门跃出,击其无备,袭其不意。

涂门,以泥涂门扇,厚五寸备火,又云涂栈,以泥门上木栈棚也。

积石、积炮石,大小随事。

转关桥一梁为桥梁,端着横栝,拔去栝桥转关,人马不得渡,皆倾水中。秦用此桥,以杀燕丹。

凿门为敌所逼,先自凿门为数十孔,出强弩射之,长矛刺之。

积木备垒,本木长五尺、径一尺小,或六七寸,抛下打贼。

积石备垒於城上,不计大小,以多为妙,充抛石。

楼橹城上建堠楼,以板为之跳出,出为楼橹。

笓篱战格於女墙上,挑出去墙三尺,内着横括,前端安辖,以荆柳编之,长一丈、阔五尺,悬于椽端,用遮矢石。

布幔,以复布为幔,以弱竿横挂於女墙外,去墙七八尺,折抛石之势,则矢不复及墙。

木弩,以杨柘桑为弩,可长一丈二尺,中径七寸,两稍三寸,以绞车张之,发如雷吼,以败队卒。

燕尾炬,缚苇草为炬,尾分为两岐,如燕尾状,以油蜡灌之,加火从城上堕下,使骑木驴而烧之。

松明炬,以松木烧之,铁索坠下,巡城点昭,恐敌人乘城而上。

脂油烛炬,然灯秉烛於城中四冲、要路、门户,晨夜不得绝明,以备非常。

行爓常熔铁汁鑪,昻於城上,以洒敌人,土瓶盛汁,抛之,敌攻城不觉。

游火铁筐,盛火加脂蜡,铁索悬坠城下,烧孔穴掘城之人。

灰杂糠[米比],因风於城上掷之,以眯敌人之目,因以铁汁洒之,又云:眯目,因风以[米比]糠灰掷之,使不得视。

连挺如打禾枷状,打女墙上城敌人。

叉竿如枪刃,布两歧,用叉飞云梯上人。

钩竿有枪,两边有曲钩,可以钩物。

天井,敌攻城为地道,来反自於地道,上直下穿井邀之,积薪井中,加火熏之,自然焦灼。

油囊盛水於城上,掷出,火车中囊败,火灭。

地听於城中八方,穿井各深二丈,令人头覆戴新瓮於井中坐听,则城外五百步之内有掘城道者,并闻於瓮中,辩方所远近。

铁菱,状如蒺藜,要路水中着之,以刺人马之足。

陷马坑,坑长五尺、阔一尺、深三尺,坑中埋鹿角、竹签,其坑十字相连,状如钩锁,复以[艹刍]草苇木加土种草实,令生苗蒙覆其上,军城营垒要路设之。

拒马枪,以木径二尺,长短随事,十字凿孔,纵横安括,长一丈,锐其端,可以塞城门要道,人马不得奔前。

木栅为敌所逼,不及筑城垒,或山河险隘多石少土,不任版筑,且建木为栅,方圆高下,随事深浅,埋木根重复,弥缝其阙,内量长短,为阁道立外柱,外重长出四尺为女墙,皆泥涂之内七寸,又立阁道内柱,上布板为栈立阑干竹於栅上,悬门拥墙,濠堑拒马,一如城垒法。

水攻具篇第三十七

经曰:以水佐攻者,强。水因地而成势,为源高於城,本大於末,可以遏而止,可以决而流,故晋水可以灌安邑,汾水可以浸平阳,先设水平,测其高下,可以漂城、灌军、浸营、败将也。

水平槽长二尺四寸,两头中间凿为三池,池横阔一寸八分,纵阔一寸深一寸三分,池间相去一尺四寸,中间有通水渠,阔三分深一寸三分,池各置浮木,木阔狭微小,於池空三分,上建立齿,高八分,阔一寸七分,厚一分。槽下为转关脚,高下与眼等,以水注之,三地浮木齐起,眇目视之,三齿齐平,以为天下准。或十步,或一里,乃至十数里,目力所及,随置照板度竿,亦以白绳计其尺寸,则高下丈尺分寸可知也。

照板形如方扇,长四尺,下二尺,黑上二尺,白阔三尺,柄长一尺,大可握度,竿长二丈,刻作二百寸二千分,每寸内刻小分,其分随向远近高下立竿,以照版映之,眇目视之,三浮木齿及照板黑映齐平,则召主板人,以度竿上分寸为高下,递相往来,尺寸相乘,则水源高下,可以分寸度也。

火攻具篇第三十八

经曰:以火佐攻者,明。因天时燥旱,营舍茅竹积刍穗军粮於枯草宿莽之中,月在箕、壁、翼、轸之夕,设五火之具,因南风而焚之。

推月宿法,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,二十八宿四方分之月二十八日夜一周天行二十八宿,一日一夜行一十三度少强,皆以月中气,日月合为宿首,角十二度,亢九度,氐十五度,房五度,心五度,尾十八度,箕十一度。东方七宿,共七十五度。斗二十六度,牛八度,女十二度,虚十度,危十七度,营室十六度,东壁九度。北方七宿,共九十八度。奎十六度,娄十二度,胃十四度,昂十一度,毕十六度,觜二度,参九度。西方七宿,共八十度,东井三十三度,舆鬼四度,柳十五度,星七度,张十八度,翼十八度,轸十七度。南方七宿,共一百一十二度。

雨水正月中,日月合宿,营室八度於辰,在亥为娵訾,於野卫分并州,於将登明。

春分二月中,日月合宿,奎十四度於辰,在戍为降娄,於野鲁分徐州,於将河魁。

谷雨三月中,日月合宿,昂三度於辰,在酉为大梁,於野赵分冀州,於将为从魁。

小满四月中,日月合宿,参四度於辰,在申为实沈,於野魏分益州,於将为传送。

夏至五月中,日月合宿,东井二十五度於辰,在未为鹑首,於野秦分雍州,於将为小吉。

大暑六月中,日月合宿,星四度於辰,在午为鹑火,於野周分三河,於将为胜光。

处暑七月中,日月合宿,翼九度於辰,在巳为鹑尾,於野楚分荆州,於将为太乙。

秋分八月中,日月合宿,角四度於辰,在辰为寿星,於野郑分兖州,於将为天罡。

霜降九月中,日月合宿,氐十四度於辰,在卯为大火,於野宋分豫州,於将为太冲。

小雪十月中,日月合宿,箕二度於辰,在寅为析木,於野燕分幽州,於将为功曹。

冬至十一月中,日月合宿,斗二十一度於辰,在丑为星纪,於野吴越分扬州,於将为大吉。

大寒十二月中,日月合宿,虚五度於辰,在子为玄枵,於野齐分青州,於将为神后。

假如正月雨水一日夜半月在营室八度,至後二日夜半行十三度少强,即至东壁五度,至後三日夜半行十三度少强,即至奎九度。顺行二十八宿,每日夜行十三度少强,二十八日一周天,其晦朔二日不见,他皆仿此。《玉门经》曰:倍月加日,从营室顺数,即知月宿所在,假令正月五日,倍月成二加五成七,从营室顺数七宿至毕,他皆仿此。然东井三十三度,觜二度,恐将不定,故为通算以决之,而用五火之具。

火兵,以骁骑夜衔枚,缚马口,人负束薪稿草藏火,直抵贼营,一时举火,营中惊乱,急而乘之,彼静不乱,弃而勿攻。

火兽,以艾蕴火,置瓢中,开四孔,系猪[上鹿下章]鹿项下,燃其尾端,望敌营而纵饮,使奔彼草中,器败火发。

火禽,以胡桃剖令空,开两孔实艾,以火系野鸡足,针其尾而纵之,飞入草中,器败火发。

火盗,选一人勇捷,语言服饰与敌同者,窃号逐便,怀火偷入营中,焚其积聚,火发,乘乱而出。

火矢,以臂张射及三百步者,以瓢盛火冠矢端,以数百端候中夜,齐射入敌营中,焚其积聚,火发,挥乱乘便急攻。

济水具篇第三十九

经曰:军行遇大水、河渠、沟涧,无津梁、舟楫,难以济渡。太公以天艎大船,皆质朴而不便於用。今随事应变,以济百川。

浮畓,以木缚瓮为[木伐]瓮,受二石,力胜一人,瓮阔五尺,以绳钩联,编枪於其上,令长而方,前置板头,後置稍,左右置棹。

枪[木伐]枪十根为一束,力胜一人,四千一百六十六根四分枪为一[木伐],皆去锋刃,束为鱼麟,以横栝而缚之,可渡四百一十六人。半为三[木伐]计用枪一万二千五百根,率渡一千二百五十人,十渡则一军毕济。

蒲[木伐],以蒲九尺围,颠倒为束,以十道缚之,似束枪为[木伐],量长短多少,随蒲之丰俭载人,无蒲用芦草,法亦如蒲[木伐]。

挟□,以木系小绳,先挟浮渡水,次引大□於两岸,立一大橛,急张定□,使人挟□浮渡大军,可为数十道,豫多备。(□=[桓以糸易木])

浮囊,以浑脱羊皮,吹气令满,紧缚其孔,缚於胁下,可以渡也。

水战具篇第四十

经曰:水战之具始自伍员,以舟为车,以楫为马。汉武帝平百粤,凿昆明之池,置楼船将军其後,马援、王瀎各造战船,以习江海之利,其船阔狭长短随用大小,皆以米为率,一人重米二石,则人数率可知其楫棹、篙橹、楼席、[桓以糸易木]索、沉石调度与常船不殊。

楼船船上建楼三重,列女墙战格,树旗帜,开弩窗矛穴,置抛车垒石铁汁,状如城垒。晋龙骧将军王瀎伐吴,造大船,长二百步,上置飞檐阁道,可奔车驰马,忽遇暴风,人力不能制,不便於事,然为水军不可不设,以张形势。

蒙冲,以犀革蒙覆其背,两相开掣棹孔,前後左右开弩窗矛穴,敌不得近,矢石不能败,此不用大船,务於速进,以乘人之不备,非战船也。

战舰,船舷上设中墙,半身墙下开掣棹孔,舷五尺,又建棚与女墙齐棚上,又建女墙重列战格,人无覆背,前後左右,树牙旗、幡帜、金鼓,战船也。

走舸,亦如战船,舷上安重墙。棹夫多、战卒少,皆选勇士、精锐者充,往返如飞,乘人之不及,兼备非常救急之用。

游艇,小艇,以备探候,无女墙,舷上桨床左右随艇大小长短,四尺一床,计会进止,回军转阵,其疾如飞,虞候居之,非战舶也。

海鹘,头低尾高,前大後小,如鹘之状,舷下左右置浮板形如鹘翅,其船虽风浪涨天,无有倾侧,背上左右张生牛皮为城,牙旗、金鼓如战船之制。

器械篇第四十一

经曰: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器之於事,如影之随形,响之应声。其相须如左右手,故曰:器械不精,不可言兵;五兵不利,不可举事。上古庖牺氏之时,剡木为兵;神农氏之时,以石为兵;《尚书》砮石中矢镞;黄帝之时,以玉为兵;蚩尤之时,铄金为兵,割革为甲;始制五兵,建旗帜,树夔鼓,以佐军威。

纛六面,大将军中营建,出引六军。古者,天子六军,诸侯三军。今天子一十二卫,诸侯六军,故有六纛以主之。

门旗二面,色红八幅,大将军牙门之旗,出引将军前列。

门枪二根,以豹尾为刃榼,出居红旗之後,止居帐前左右建。

五方旗五面,各具方色,大将军中营建,出随六纛後,在营亦於六纛後建。

严警鼓一十二面,大将军营前左右行列各六面,在六纛後。

角一十二枚,於鼓左右列各六枚,以代金。

队旗二百五十面,尚色图禽,与本阵同,五幅。

认旗二百五十面,尚色图禽,与诸队不同,各自为识认,出居队後,恐士卒交杂。

阵将门旗,各任所色,不得以红,恐纷乱大将军。

阵将鼓一百二十面,临时惊敌所用。

甲,六分七千五百领。

战袍,四分五千领。

枪,十分一万二千五百条,恐扬兵缚[木伐]。

牛皮牌二分二千五百面,马军以团牌代四分支。

弩二分,弦三分,副箭一百分二千五百张。弩,七千五百条弦,二十五万只箭。

弓,十分弦,三副箭,一百五十分。弓,一万二千五百张,弦三万七千五百条,箭三十七万五千集。

射甲箭,五万只。

生鈊箭,二万五千只。

长垛箭,弓袋,胡鹿长弓袋,并十分一万二千五百副。

佩刀,八分一万口。

陌刀,二分二千五百口。

棓,二分二千五百张。

马军及陌刀,并以啄鎚、斧钺代,各四分支、

搭索,二分二千五百条,马军用。

军装篇第四十二

经曰:军无辎重,则举动皆阙。士卒以军中为家,至於锥刀,不可有缺。

驴,六分七千五百头,鞍络自副。

幕,一万二千五百口,竿、梁、钉、橛、鎚自副。

锅,一分一千二百五十口。

乾粮,十分一人一斗二升,一军一千五百石。

麸袋,十分一万二千五百口,韦皮缝可绕腰,受一斗五升。

马盂,十分一万二千五百口,皆坚木为之,或熟铜,受三升;冬月可以暖食。

刀子、锉子、钳子、钻子、药袋、火石袋、盐袋、解结锥、砺石,各十分一十一万二千五百事。

麻鞋,三十分三万七千五百緉,摊子、[熜以革易火][革蒙][水齿]子,各十分三万七千五百事。

桍帑、抹额、六带帽子、毡帽子,各十分六万二千五百事。

毡床,十分一万二千五百领。

皮裘、皮裤,各三分七千五百领,或诈为蕃兵,用柳鑵栲栳各三分五千口。

皮囊袋,亦得锹鎚斧锯凿,各二分一万二千五百事。

鎌,四分五千张。

切草刀,二分二千五百张。

布行槽,一分一千二百五十具。

大小胡瓢,二分二千五百枚。

马军鞍辔革带,十分三万七千五百具。

人药,一分三黄丸、水解散、疟痢药、金枪刀箭药等五十贴。

披毡、披马毡、引马索,各十分计三万七千五百事。马军无幕,故以披毡代。

插键,十分一万二千五百具。

绊索,二十分二万五千条。

皮毛及连枝中半中皮条,三十分三万七千五百条,备收贼杂使用。

右各队备办公廨,军装并须赉行,贮备使用,勿令临时有缺。

卷四 预备

  预备总序
经曰:不备不虞,不可以帅师。愚者有备,与智者同功。故天子有道,守在四境;诸侯有道,守在四邻国,所以立疆场、关塞、亭障者,将欲别内外、乖夷狄;置烽燧刁斗者,所以警边、徼厉士卒也。筑城篇第四十三

经曰:先王之制,大都不过三国之一,中五之一,小九之一,故曰:都城过百雉,国之害也。今诸侯之城,方两京之城,阔狭合五之一,其高为边隅之守,不可为节制。古今度城之法者,下阔与高倍,上阔与下倍,城高五丈,下阔二丈五尺,上阔一丈二尺五寸,高下阔狭,以此为准。

料功,以下阔加上阔,得三丈七尺五寸,半之得一丈八尺七寸五分,以高五丈乘之,一丈之城积数得九十三丈七尺五寸,每一工日筑二丈,计工四十六人日筑城一丈,余七尺五寸一步,计役二百七十八人,土余五丈一百步,计工二万七千八百二十人,余一丈土,一里,计工一十万一百九十人,余一丈土,率一里,则十里可知,其出土负篑,并计二丈土,其羊马城於濠内,筑高八尺,上至女墙,计工准上。

凿濠篇第四十四

经曰:濠面阔二丈、深一丈、底阔一丈,以面阔积数三丈半之,得数一丈五尺;以深一丈乘之,凿濠一尺,得数一十五丈。每一工日出土三丈一尺,计工五人。一步,计工三十人;一里,计工一万八千人。一里为率,则百里可知。

弩台篇第四十五

经曰:台高下与城等,敌去我城百步,台相去亦如之,下阔四丈、高五丈,上阔二丈,上建女墙,台内通暗道,安屈膝软,梯人上,便卷收之中,设毡幙,置弩手五人,备乾粮水火,等候敌近城垒,则攒弩射其首将。

烽燧台篇第四十六

经曰:明烽燧於高山,四望险绝处置;无山,亦於平地高迥处置。下筑羊马城,高下任便,常以三五为准。台高五丈,下阔三丈,上阔一丈,形圆上盖圆屋,覆之屋径,阔一丈六尺,一面跳出三尺,以板为之,上覆下栈,屋上置突灶三所,台下亦置三所,并以石灰饰其表里,复置柴笼三所,流火绳三条在台侧,上下用软梯,上收下垂,四壁开孔,望贼及,安置火筒,置旗一面、鼓一面、弩两张,炮石、垒木、停水瓮,乾粮、生粮,麻縵火钻、火箭、蒿艾、狼粪、牛粪,每夜,平安举一火,闻警举二火,见烟尘举三火,见贼烧柴笼。如早夜平安,火不举,即烽子为贼提。一烽六人,五人烽子,递知更刻,观望动静,一人烽卒知文书、符牒传递。

马铺土河篇第四十七

经曰:每铺相去四十里,如驿近远於要路山谷间,牧马两匹与游奕计会,有事警急,烟尘入境,则奔驰相报。

置土河於山口,贼路横截,道凿之,横阔二丈、深二丈,以细沙散土填平,早夜行检,扫令平净,有狐兔入境,亦知足迹多少,况於人马乎!

游奕地听篇第四十八

经曰:於奇兵中,选骁果、谙山川井泉者,与烽子马铺土河,计会交牌,日夕逻候於庭障之外,捉生事,问敌营虚实,我之密谋,勿令游奕人知。其副使子将并久谙军旅、好身手者任。

地听,选少睡者,令枕空胡[上皿下鹿]卧,有人马行三十里外,东西南北皆有响见於胡[上皿下鹿]中,名曰:地听。可预防奸,野猪皮为胡[上皿下鹿]尤妙。

报平安篇第四十九

经曰:报平安者,诸营铺百司主掌皆入五更,有动静报虞候知,左右虞候早出,大将军牙前带刀,磬折大声通曰:左右厢兵马及仓库营并平安。诺。复退本班。如有盗贼动静紧急,即具言其事,若在野行军,即言行营兵马及更铺并平安。

严警鼓角篇第五十

经曰:夫城军野营,行军在外,五更初、日没时,搥鼓一通,三百三十搥为一通。鼓音止,则角音动。吹一十二声,角为一叠。角音止,鼓音动。如此三鼓、三角而昏明毕。行军,第一角声,动兵士起;第二角声动,内外办角音绝兵马齐动而发。

定铺篇第五十一

经曰:每日戍时,严警,鼓角初动,虞候领甲士十二队,建旗帜、立号头巡军营及城上,如在野巡营,外定更铺疏密,坐者喝曰:是甚麽人?巡者答曰:虞候总管某乙巡。坐喝曰:作甚行?答曰:定铺。坐喝曰:是不是行?答曰:是。如此者三喝三答,坐曰:虞候总管过。号头及坐喝用声雄者充。

夜号更刻篇第五十二

经曰:夜取号於大将军处,粘藤纸二十四张,十五行界印缝安标轴,题首云:某军某年某月某日号簿。每日戍时,虞候判官持簿於大将军幕前取号,大将军取意於一行中书两字,上一字是坐喝,下一字是行答。於将军前封锁,函付诸号,各到彼巡检所,主首以本钥匙开函,告报不得令有漏泄,一夜书一行,二十四张三百六十行,尽一载,别更其簿。更漏牌一日一夜,凡一百刻,以竹马为一百,牌长三寸、阔一寸,逐月题云:某月更牌。一日一夜计行二百里,探更人每刻徐疾,行二里,常取月中气为正。

雨水正月中,夜传牌四十九分,一更传牌九,余一里一百七十三步三尺二寸。

春分二月中,夜传牌五十一分,一更传牌十。

谷雨三月中,夜传牌三十七分,一更传牌七,余一里十四步二尺。

小满四月中,夜传牌三十六三分,一更传牌七,余一百七十步四尺八寸。

夏至五月中,夜传牌三十五分,一更传牌七。

大暑六月中,夜传牌三十六三分,一更传牌七,余一百七十五步一尺二寸。

处暑七月中,夜传牌三十六三分,一更传牌七,余一百七十五步一尺二寸。

秋分八月中,夜传牌四十四五分,一更传牌八余一里二百八十六步一尺二寸。

霜降九月中,夜传牌四十九五分,一更传牌九余一百一十八步五尺六寸。

小雪十月中,夜传牌五十三三分,一更传牌十余一里一百一十五步一尺二寸。

冬至十一月中,夜传牌五十五,一更传牌十一。

大寒十二月中,夜传牌五十三二分,一更传牌十余一里一百二十五步一尺二寸。

右件古法多不合今。

乡导篇第五十三

经曰:即鹿无虞,从入於林中。不用乡导,难得地利。夫用乡导者,不必土人,但谙彼山川之险易、敌之虚实,即可任也。赏之使厚,收其心也;备之使严,防其诈也。是故,锡之以官爵,富之以财帛,使有所恋;匹之以妻子,使有所怀。然後察其辞,监其色,覆其言,始终如一,可以用之也。

井泉篇第五十四

经曰:沙碛卤莽之中,有水野马黄牛之踪,寻之有水,乌鸟所集处有水,地生葭苇菰蒲之处有伏泉,地有蚁壤之处下有伏泉。

迷途篇第五十五

经曰:远征迷途,南北不分,当以北辰为正。

正月,昏参中、朝尾中。  二月,昏弧中、朝建星中。

三月,昏七星中、朝牵牛中。四月,昏翼中、朝婺女中。

五月,昏亢中、朝危中。  六月,昏心中、朝奎中。

七月,昏建中、朝毕中。  八月,昏牵牛中、朝觜中。

九月,昏虚中、朝柳中。  十月,昏危中、朝七星中。

十一月,昏东壁中、朝轸中。十二月,昏娄中、朝氐中。

其阴雪,则用老马引前。昔齐桓公伐孤竹,值雪迷道,驱老马寻途,不迷。

搜山烧草篇第五十六

经曰:军至险阻、沟涧、林薄、翳荟、葭芦、草莽之处,鹳翔鸟舞不下,伏兽惊起,草木无风而动,必谨察之,恐伏奸也。

边城十月一日烧草及恶山、深谷、大川、连水、左近草树,虏骑若来,无所伏藏。

前茅後殿篇第五十七

经曰:《周礼》:挈壶,以令军井;挈辔,以令军舍;挈畚,以令军粮。前茅虑无建旗帜以表之,皆古法也。今以先锋令先探井泉、水草,宿止贼路与乡导计会,乃进军战,则有喝後,皆拔白刃以临之,使进如退却,便斩;敌来追我,则後殿与战,无惊扰大军也。

衅鼓篇第五十八

经曰:军临敌境,使游奕捉敌一人,立於六纛之前而祝曰:“胡虏不道,敢干天常,皇帝授我旗鼓,翦灭凶渠。见吾旗纛者,目眩;闻吾鼓鼙者,魄散。”令散人跪纛前,乃腰斩之,首横路之左,足横路之右,取血以衅鼓鼙,大纛从首足间过,兵马六军从之,而往出胜敌,亦名祭敌。

屯田篇第五十九

经曰:洪范八政,以食为先。是以商鞅入秦,行垦草之令;夷吾霸齐,富农功之术。夫地所以养人,城所以守地,战所以守城。务耕者,其人不衰;务守者,其地不危;务战者,其城不围。四海之内、六合之中有奚贵?曰:贵於土。奚贵於土?曰:人之本。奚贵於人?曰:国之本。是以兴兵伐叛,而武爵任;武爵任,则兵胜。按民务农,则粟富;粟富,则国强。人主恃农战而尊,三时务农,一时讲武,使士卒出无余力,入有余粮,所谓兴兵而胜敌,按兵而国富也。

合屯田六十顷:四十顷种子,五顷大莣种子,五顷麦种子,五顷麻种子,五顷荞种子,屯外五十亩菜不入。至秋纳宴设厨,四十亩蔓菁种子,十亩萝卜种子,已上种子各依乡原种。

一屯六十丁,一丁日给米二升,一日一石二斗,一月三十六石,一年四百三十二石。

牛料一屯六十头牛,日给莣五升,十月一日起料,四月一日停,一日三石,一月九十石,六月五百四十石。

一屯丁粮牛料种子耒屯,坚耒束以长三百七十八尺五寸三分三毫绳之四分之一,长九十三尺六寸三分四毫。四月磔橛绳内有田一亩,对屯田官分三等,田内上中下耒之,以三尺五寸圈成束,则耒数三等可知。

耒屯苗子,横耒取三等,束。对屯田官打下苗子,斗升合数,为两绢袋,各乘苗子一[木宛]与屯田官者耒,使对一[木宛]与耒,使掌者屯官封其後,恐有耗损者,耒米取子一斗,平量对屯田官捣,耒得几米为率,则一屯斛斗可知。

等级殊等九千石,第一等七千石,第二等六千石,第三等五千石。岁无水旱、灾蝗,满四千石者,屯官有殿。

一军载粟一十二万八千石六分,支米九万石,以殊等屯一十四余万二千石,方支一岁。《粮神农书》曰:“虽金城十仞,汤池百步,带甲十万,而无粟者,不能守也。”故充国伐西戎,杜茂守北鄙,创置屯田,以为耕植也。

人粮马料篇第六十

经曰:一军一万二千五百人,人日支米二升,一月六斗,一年七石二斗。一军一日支米二百五十石,一月七千五百石,一年九万石。

以六分支粟,一人日支粟三升三合三勺三抄三圭三粒,一月一石,一年一十二石。一军一年二十万八千石,每小月人支粟九斗六升六合六勺六抄六圭六粒,其大麦八分、小麦六分、荞麦四分、大莣八分、小莣七分、宛莣七分、麻七分、黍七分,并依分折米。

盐,一人日支半合,一月一升五合,一年一斗八升。一军一日六石二斗五升,一月一百八十七石五斗,一年二千二百五十石。

马料,一人二匹,一军二万五千匹。朔方、河西,一人二匹。范阳、河东、陇右、安西、北庭,则二人三匹。平卢、剑南,则一人一匹。计马二万五千匹为一军,计二百五十匹为一队,分为十坊,一坊秣马五十队。十月一日起料,四月一日停料。

一马日支粟一斗,一月三百,六个月一十八石。计一军马一日支粟一千二百五十石,一月三万七千五百石,六个月二十二万五千石。

马盐,一马日支盐三合,一月九升,六个月五斗四升。一军马支盐三十七石五斗,一月一千一百二十五石,六个月六千七百五十石。

茭草,一马一日支茭草二围,一月六十围,六个月三百六十围。计一军马六个月九十围。

油药,其油药取逃亡兵士残粮衣赐兽医,人於马押官都头中差取。

军资篇第六十一

经曰:军无财,士不来;军无赏,士不往。香饵之下,必有悬鱼;重赏之下,必有死夫。夫兴师不有财帛,何以结人之心哉!

军士一年一人支绢布一十二疋、绢七万五千疋、布七万五千疋。

赏赐马鞍辔、金银衔辔二十具、锦一百疋、绯紫袄子衫具带鱼袋五十副、色罗三百疋、妇人锦绣夹襭衣帔袍二十副、绯紫紬绫二百疋、彩色绫一百疋银器二百事、银壶瓶五十事、帐设锦褥一十领、紫绫褥二十领、食卓四十张、食器一千事、酒樽杓一十副、长幕二十条、锦帐十所、白毡一百事、床[囗套]二十条、鸱袋绣塾一百口。

宴设音乐篇第六十二

经曰:云上於天,需君子以饮食宴乐,用宣主君之惠、畅吏士之心。古人出师,必犒以牛酒,颁赏有序,殽席有差,以激励於众。酒酣拔剑起舞,鸣笳角抵伐鼓[口斗]呼,以增其气。弦竹哀怨凄怆,征夫感而泣下,锐气沮丧,复安得而用哉!

酒一人二升二百五十石。

羊一口分为二十节六百二十五口。

牛肉代羊肉一人二斤二万五千斤。

白米一人五合六十二石五斗。

薄饼一人两个,二万五千个。每一斗面作二十个,计面一百二十五石。

馒头一人一枚,一万二千五百枚。一斗面作三十枚,用面四十一石六斗七升。

蒸饼一人一枚,一万二千五百枚。一斗面作一百枚。

散子一人一枚,一万二千五百枚。一斗面作三十枚,面二十五石,每面一斗使油二十二斤。

[食毕][食罗]一人一枚,一万二千五百枚。一斗面作八十个,面一十五石六斗二升五合。

[食羔][食羹]一人三合。糯米三十七石五斗。

菜一人五两,二千九百五十斤零四两。

羊头蹄六百二十五具,充羹。

酱羊猪肝六百二十五具,并四等充羹。

盐三人一合,四石一斗六升。

酱一人半合,六石二斗五升。

醋一人一合,一十二石五斗。

椒五人一合,二石五斗。

姜一人一两,七十八斤零二两。

葱三人一两,二百九十六斤零六两。

“随莚乐例”:

大鼓、杖鼓、腰鼓、舞剑、浑脱、角抵、笛、拍板、破阵乐、投石、拔拒、蹙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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